11月29日,参加公审的客人们都已经到了。
神国的使团就驻扎在飞鹰城南门外的驻营地,这里有早已经造好的水塔和夯土筑成的营帐地基,排水渠和厕所也相继建设完毕。布丁做了周密的计划,这片土地将来可以作为城外市场或者城市向外扩张的民房地基使用。
飞鹰城终究是两山之间的城市,其内部空间已经达到了利用上限,无论是北方的难民营地还是南方的驻营地,将来都可以作为外城的根基加以利用。枢机主教米尔这几天都在努力记录着所见所闻,在他看来很多经验都可以作用到行政管理上。圣女琳达和大神官阿尔佛拉则要面对成群的信众,这些刚刚脱离洪水的灾民急需从信仰到医疗各方各面的帮助,而这些恰恰是神国教团的强项。大主教与几位书记官反复研究着布丁提交的十几项议案,以求公审不会因为庞杂的定罪流程拖上十天半个月之久。
在人人都有事做的当下,维亚和莉可就成为北上拜访帝国使团的代表,撇去一切外部因素,这就是作为圣女候补的维亚进行的第一次跨国外交。
帝国使团驻扎在飞鹰城城北,本来布丁的安排是让他们直接入驻城内,为此市政厅和兵营都已经特地为他们腾空了。可是马歇尔严词拒绝了这样的安排,他的理由也是简单粗暴,一切都要等尘埃落定之后堂堂正正的进行,为了彰显飞鹰城新任领主的正统性帝国早就做了缜密的安排,他们不可能让任何人抓到一丝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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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为准,帝国使团驻扎城外也许是为了避嫌,但是其过于“招摇”的也引来了很多问题。
从薇欧往上追溯,她的爷爷是卡迪菲斯公国的公爵爵位继承人,也就是公国的王子。从小王子负伤投奔帝国到薇欧回来继承正统,不过四十年光阴,很多卡迪菲斯的遗老遗少都还健在,特别是现任卡利斯公国国王——萨赫,要往上追溯辈分的话薇欧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十分可笑对不对,明明是窃国大盗,现在摇身一变就能和正统继承人打个平手。薇欧是正统他也是正统,只要脸皮够厚强行蹭一张光鲜的“血统证明”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歇尔驻扎在城外的决定很快就遭遇了第一个难题,扎营第一天卡利斯公国的使团就嗅着味道赶来了,他们来寻找的自然是萨赫国王的亲侄女薇欧蕾拉。亲戚关系一旦确认,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比如说洪水造成的巨额损失,比如说商会联军劫掠村庄的损失,比如说这个亲侄女即将继承飞鹰城中拥有一大笔财宝。
布丁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彪悍果决的将军,卡利斯国王绝对不敢来找布丁攀关系,毕竟七万商会联军都已经被击败了,卡利斯不到万人的散装部队简直就是来送经验的。
薇欧蕾拉给人的感觉则是生长在帝国温室中的花朵,她从小就被十二世帝皇视为己出般疼爱年纪又小且不精于政事。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飞鹰城如果恰好有一队王国老臣辅佐,这样既能维系正统又可以稳住地方豪强的势力等等……
帝国使团标志着帝国的牌面,有人主动来攀亲表示忠心,就算是强硬如弗罗多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人。28日扎营后,一天之内就有六批打着卡迪菲斯旗号的人马前来“吊唁”,甚至还有的人直接在帝国使团驻地门口为卡迪菲斯公国的先王们举行祭礼。
“哦!我的薇欧蕾拉公主!你还好吗?”
如同话剧版的表演又一次上演了,今天第一位拜访者还没踏入营帐就扯开了嗓子,与昨天相比的帐篷内的布局已经大不相同。薇欧蕾拉的座位就摆在当门的位置,今天的营帐的门帘也没有卷高,它就这样掀开矮矮的半截让每一个进入者都要弯一下腰。造访者一矮身来到营帐内,还没站稳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椅子上薇欧蕾拉,椅子前供来客站立的位置仅仅两步宽,局促的同时还不能让人完全站直身体。
“薇欧蕾拉公主?”
薇欧蕾拉褪下了一身豪华的礼服,她今天穿了一件非常朴素的蓝色粗布衣服,这种农家女孩穿的褶裙直接拉远了薇欧与来访者之间的关系。
“你有事吗?”
“你!”
来访者狠狠的瞪了眼前人一眼,但是帐篷内左右分列的帝国士兵很快让他恢复了笑容,来访者背着一大堆头衔,然后就是希望薇欧允诺一些官职,更过分的还会拖儿带女口吐莲花说得是全家皆是卡迪菲斯公国的忠良之后。
“是嘛。南方路网正需要休整,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先去修路吧!”
“什么!我堂堂卡迪菲斯公国的男爵去修路,你究竟是谁,薇欧蕾拉公主去哪里了?”
来访者被帐篷门帘压着脑袋,还要受眼前平民女孩的羞辱,他极不耐烦的大声喝问完全失了礼节。
“既然你不想去城南修路,那么城北大片的洪水泛滥区有成吨的淤泥要清理,春耕之前农田复垦是头等大事。男爵阁下若不愿意去修路也可以去清理淤泥,若不愿意清理淤泥就派几个手下去做,若抽不出手下就谋一份监工之职。开口就是领地金钱,你以为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你这个小人!十足的小人!卡迪菲斯公国就是亡在这种小人手里的!”
“亡不亡国我不知道!飞鹰城不是卡迪菲斯公国,并没什么沃野千里可以分封,是人才我们自然要招揽,是糟粕我们自然要遗弃!”
“气死我了!快让我见公主!”
“来人,送客吧!”
“放肆!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说话!”
“因为我就是薇欧蕾拉。”
薇欧平静的说完这话,两侧的卫兵没等来访者耍赖就直接将他架了出去。比起昨天一味对来访者搪塞推诿的被动相比,今天的薇欧蕾拉完全换了一副模样,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教会了她这般待客。
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对待家乡人,薇欧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来访者被架走后她的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毕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这样的场景,脸红心跳这种后遗症是必不可少的。马歇尔挑开营帐中挂起的一块布帘,刚才他就在这块布帘后全程默听薇欧蕾拉的发挥。
“和布丁姐姐说的一样,真的有效果!”
“初学就能表现得有模有样,倒不如说薇欧蕾拉是个好学生。”
“你过奖了马歇尔老师……”
马歇尔看着薇欧摇了摇头,薇欧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现在马歇尔的身份已经不再是薇欧的老师。从他们离开帝国边境的那一刻起,薇欧就已经是飞鹰城的新主人,而马歇尔也褪下了老师的衣钵变成了真正的帝国国相。
“马歇尔国相。”
“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慢慢习惯,但你放心吧关于你的心事我自有安排。”
薇欧眼中闪耀着疑惑,马歇尔显然话里有话,只是薇欧还无法理解这个自幼就教导她的老师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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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最近可忙啦,特别是能够熟练使用初级骑乘之后,她就经常喜欢骑着马蹿东蹿西,“时间就是金钱”这个大众概念催促着她不停东奔西跑。完全来不及欣赏自己现收的徒弟薇欧的临场表现,布丁从帝国营地告辞后又将赶回飞鹰城中心广场,在那里搭建的公审会场即将完工,还有即将刊印的《披萨盘月报特别版》也需要更多的新闻素材。
路上布丁与维亚的马车擦肩而过,来不及与维亚亲热的大姐姐用气势满满的手势给小妹妹打气。路人看着这个粉发女孩对着马车做怪异的动作,只是感觉有些滑稽。
“丢死人了!!!”
布丁第一次感受到被魔法蜜语直击脑壳的感觉,她险些一个踉跄摔下马来,马车中的维亚顺势丢来一个鄙夷的眼神,顿时让姐姐的内心再受暴击。
“可怜天下姐姐心……”
在心中自言自语着,布丁目送着维亚和莉可远去,在马车即将离开视野范围的时候,两个人的声音同时用魔法密语跳入了布丁的耳内。
“不用担心我和维亚,姐姐好好照顾自己吧。”
“在飞鹰城公审结束前,姐姐还是飞鹰城的军事官,不要像小孩子一样轻浮。”
布丁欣慰的笑着,甜蜜蜜的感觉如一股暖流流遍她的全身,对载着两位妹妹远去的马车挥了挥手。随后布丁立刻驱马进城,水月早就在中心广场等待她,两人将一起对公审现场进行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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